夜访枫溪乡

应约写一篇改革开放后福建农村面貌的文章。一天晚饭后，我约上几位人大代表、纪检信息员，欣然前往福建省海拔最高的革命老区浦城县枫溪乡。

文| 左 军

山里人外出当了老板
村子零零星星躺卧在大山峡峪中，农家小屋的灯光忽暗忽明。远处的农家木板谷坪上，有几盏电灯特别的光亮，从谷坪上不时还传来音乐声，依稀可以看见，几对青年男女在灯下跳舞。
随行的老赵告诉说，这是村里张家的儿子在外打工，带回来了一个广州媳妇，他们一家子已热闹几天了。城里人喜欢在野外歌舞，他们只好“奉陪”了。
我们在木板谷坪旁下了车。主人见了，把几个小伙子从炉盆旁叫开，让我们坐在炉盆旁烤火，指着那舞跳得起劲的，说是他的二闺女。
“闺女如今在一家公司当经理，都是千万富翁了”。张老伯很激动，顿了顿又说，“前天我女婿还与村里签了投资修公路的合同，说是搞山间旅游开发……”张大伯的话令我欣然，这些山里人，如今倒真有本事。
我很快融入到他们的歌舞中，与他们攀谈起来。一说起变化，乡亲们滔滔不绝地说起了心里话。
“前天，我女儿来电话，说是家乡如果要搞旅游开发，她会把在深圳的茶庄搬到家乡，并命名为‘竹家山茶庄’” 。
“我这身上穿的都是我儿子给买的，这几年他跟着村里那帮‘哥们儿’把山里的笋干往上海销售，赚了点钱，我们村子几十万元的洋房就有十几座，买小车的也有十来户。”
“把舞台放在谷坪，这是城里人喜欢的，其实我们有好几家都有家庭影院，音响都是顶好的。”
……

月夜里村民议事
继续前行，车子在半山腰的一个村子停了下来。路边的“村民议事点”里热热闹闹，三十几号村民围坐在几条木板凳上，认真地听着一位中年男子的陈述。
他们得知我们的来历后，纷纷让座，又是倒茶又是送火笼。
村民组长告诉我们，说是组里打算利用农闲时间把水坝修一下，这事拿出来让大家讨论决定。“这样做，使村民更加团结，事情办得更好。”
村子里的一位土秀才是我早年认识的，他见我们来，很开心，兴致来时，他吟上几句顺口溜：“天上月亮笑脸，山乡风光无限，村事大家做主，未来日子更甜。”
不错，浦城县里推行的“村里的事村民要知道、要参与、要做主、要监督、要满意”的“五要工程”，在这里得到落实，村风文明、办事民主在这里得到体现。
天瓦蓝瓦蓝的，月色显得更加明亮。一排排洋楼顶上的太阳能热水器在月光照映下银光四射。“这些从城市来到农村的稀罕物，如今在山区落了户”， 随行的老李告诉我，“山里人现在做饭也都有了煤气灶、液化气灶，什么泥糊灶、支地锅早就废弃了。”

充满欢乐的农民书屋
在大山脚下公路旁的一家农民书屋里，有几个女人散坐在大灯下，围在电脑旁边织毛衣，一年轻妹子点击着鼠标。
身边的群众介绍说，他们正在电脑里寻找“淹菜”、笋干加工信息，想找个老板把山货推荐出去。
一位大家都叫她兰花花的妇女快言快语地对我们说：“电脑这玩意儿用处真大，俺大妹子就是从这电脑上得知泡笋干销路信息的，她发动村里的姐妹们收购笋干到上海零销，两年下来就赚了十来万元。”
书屋东侧的书桌旁，有几位青年在看书、看报，他们那认真的劲儿，真让人钦佩，那额上青筋正暴着的，也许是在书海里碰上“暗礁”；那伏在桌上喃喃自语并拿笔记着的，也许是在书中挖到了“金子”。书桌的另一头，一群汉子攒在一起，或蹲、或坐、或站，他们在灯下打扑克、下象棋，时而摇头叹息，时而捧腹大笑。
这些山里人，白天劳作的辛劳在这里得到了消解，找到了欢快。

月下吟诗会
下了山，我们来到纪检信息员、乡人大代表老余家。老余召集几位乡亲陪我们喝家乡酿，老余指着几位满脸被松膏烟熏得黝黑的男女说：“他们是当地农民，在外多年了，今天乘着月光明亮的好天气，尝尝家乡用松膏火捉泥鳅的‘老把式’。”
乡下的餐桌不大，只能坐10个人的圆桌足足坐了15个人。几位喜欢喝家酿的，一端就是两大碗，弄得不会喝酒也得豁出去，随行的老马喝了两碗后便摇头幌脑诗兴大发:“床前明月光，喝酒喝一缸，举杯邀明月，多来我家乡。”
一时间，酒桌成了吟诗台。
“惠农政策好，农民富裕了，山里的土货迷了外国佬。”
“年轻的美媚广州来，竹山小伙乐开怀。”
“只求一次捉鳅夜，终生愿做山乡人。”
……
好一场诗会、酒会、兴会；闹酒、赛诗，敬酒、献诗，整个村子被唤醒了。
夜色愈来愈浓，山乡时而寂静，时而喧哗，这就是今日山乡和谐、幸福的音符！就是老区新农村发展的音符！新时代前进的音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