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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东县政府大印

2020/04/13  浏览量:     

  那是民国四年(1915年),南京国民政府发给各县一枚铜质带柄的县印,革命老区湖北省巴东县也得到一枚镌刻着“巴东县印”篆体阳文的大印,于是这枚县大印成为巴东县政权的象征,也成了反动军阀和官僚、地主掠夺、欺压、迫害老百姓的工具。

  时光流逝到1928年3月,中共巴东县特支委贯彻中共“八七会议”精神,在湖北省委的组织领导下,发动“神兵”开展农民武装暴动,攻占县城,杀掉了伪县长高安圻等反动官吏,夺得了巴东县府的大印。这颗铜县印当时存放在巴东县人民革命委员会机关,象战利品一样保存着。不久,县人民委员会迁到了长江北岸东壤口镇的牛洞村、溪丘湾乡甘坪村一带,这颗铜印也带到了牛洞,准备交给一位妥当的人保管。听说要找人保管县印,一个肩宽臂粗的中年人,便忙不迭地跑到县人民委员会,见到共产党员张华甫和宋一陶,请求接受保管县印的任务。见张华甫、宋一陶未开口,这个中年人再次恳切地说:“交给我吧!我张明道保证人在印在!” 张华甫对甘坪村茶盐口的张明道很熟悉,这个中年人为人耿直,是个信得过的人。见张华甫、宋一陶仍未表态,张明道一下子跪到地上。“你们不相信我吗?你们看!”张明道边说边“忽”地一下撕开布汗衫,露出古铜色的胸膛,只见右乳处的一条刀痕,象横卧的一条蚯蚓,清晰可见。那是八、九年前的事了。这天,土家族村民张明道在田里收小麦。十年难逢金满斗,碰上个小麦丰收,望着鼓楞楞的小麦粒,哪能不欢喜?他家3个劳动力勤劳了一个冬春,才得到这个收成。妻子周定秀心里还有个小算盘,拿点小麦上市场换点钱,给丈夫和小叔子缝条新裤子,换下那补丁摞补丁的裤子,也买点布鞋料,给家人做几双布鞋。他们正在高兴盘算,门外狗子汪汪地叫起来。“张明道在家吗?”随着粗哑的声音,走进来一个瘦高个。瘦高个见张家正在装新收的小麦,甩出一个冷“哈哈”,说:“恭喜发财呀,麦子丰收了,少不了我的一顿啰!”瘦高个名叫张明九,是地主谭老大的狗腿子,张明道知道他无事不登三宝殿。果然,三句应酬话一出口,就入正题:谭老大要吃新麦子包面,要张明道快送三石过去。   租田交租也不能这样交“倒三七”的粮稞呀!再说,种田的辛苦了半年,连瘪子带芒也没有收到三石呀。他千说万说,那张明九越来越凶,叉腰把胸一拍,说:“张明道,你自己去说.我可没那大面子。”张明道从地主家回来,右胸膛上被砍了一刀,鲜血把衣裤都染红了,老婆周定秀吓愣了,扶着丈夫睡到床上。同来的四个大汉把装满小麦的麻袋往肩上一扛,弟弟前去阻拦,被打了两个耳光,一掌推倒在院坝边。

  打人、抢掠、伤人,张明道再也忍不住了。他托人写了状词,到县衙门告谭老大。可是,一晃几个月毫无音信,到年底,衙门送来一张白纸,他请识字先生一念,说他无理取闹,再闹就要坐牢。这张白纸上,就盖着这红闪闪的县印。

  ……张华甫赶快拉起下跪的张明道,亲切地说:“明道,我知道你吃了这官印的苦,要保管好这颗印,就要头脑灵活些,不能粗心。要是官老爷再夺去,我们又会吃亏的呢!”“那就交给我“堂客”(土家族称呼妻子)保管,她心眼多,遇事不乱。”宋一陶知道他妻子周定秀很精明能干,一拍大腿说:“好,好,这嫂子可靠。”于是,就决定将县印留在周定秀手里。张华甫临出门时对张明道夫人说:“敌人追这县印很紧,说不定会带来些麻烦,你们要多长些心眼。”果然,为了寻找县印,国民党县政府大动干戈。他们组织军警特以及乡保甲四处搜寻,并实行“五家连坐”——如一家藏印,另四家都受株连。张明道从张华甫处知道这一信息以后,当即与弟弟及妻子商量,把县印放在瓷罐子里,挖坑埋在屋里木床下面。后来听说保甲长专门察看床下面,又才挖出瓷罐,埋到红苕田里。一天,张保长带着一帮喽啰来到张明道屋里。他们先是一阵威吓,点名道姓说是县印藏在他家。张家兄弟和女人早有提防,都紧咬钢口,否认家里藏印。一个喽啰搜查时,发现屋里床下有新挖动的土块,以为一定埋在床下。张保长阴森森地望着张明道说,“床下有新土,你还想赖,你给我挖出来。”“要挖,你自己去挖!”张明道心里有底,平时的犟劲随口而出。“你还硬,我看你硬!”张保长扬起了皮带。“啪”,皮带落在张明道身上就出现一道红印,连续几下,张明道脸上也被抽打,鼻孔冒出血来。周定秀心疼得“哇”地一声哭出声来,扑上前去挡着保长的皮鞭。张明道的弟弟也火了,上前抓住保长的手,夺过皮鞭高高举起,向保长头上抽去……“啪”地一声,鞭子未落下,张明道的弟弟就被几个喽啰掀滚,按倒在地上。“把他们送到县衙门去!”张保长恼羞成怒,指挥几个喽啰 把明道两兄弟连绑带捆押到屋外。周定秀从屋里扑到门口,想护卫丈夫和小叔,却被保长拦了回来。她满腔怒火望着保长说:“要捉,连我也捉去。全家到牢里去吃大户。”“他们不挖,你挖,挖出了印就放他们回来!”保长恶狠狠地说。“要挖,你们自己挖!”扭不过周定秀的脾气,保长只得叫手下的喽啰移开木床,刨地找印……3天后传来消息:张明道兄弟俩在白湾被团防枪杀了。为了保住县印,他俩什么也没说,只是大骂团防和保长。   好端端的一个家,就只剩下一个妇女。怎么活啊!周定秀几次想到去和敌人拼命。可是想到这颗印交给谁呢?还给张华甫,不知道他现在在宜昌市兴山县什么地方。自己一死,以后谁能知道藏印的地方?  遭受这场打击后,周定秀病倒了。她心里更急了,万一自己病死,这印怎么作交代呢?她想了很久,终于想起了侄儿周辉应。  周辉应原来是巴归兴苏区童子团的团员。他虽然没有参加巴东杀官夺印暴动,但对建立革命苏区后的政治活动积极参加,站岗放哨,送信支前都十分积极认真,不论大事小事,只要是对苏区建设有好处,他就拼命去干。这次听到姑母说姑父兄弟为保这颗印被团防杀害了,他掂量出保存这颗印的分量,暗下决心接过姑母手里的东西,一定把它保存下来。当天晚上,周定秀带着周辉应趁夜深人静来到屋边的菜园子里,顺着苕秧沟挖下去。约半袋烟功夫,周定秀的铁锄板碰着石板发出声响。她连忙招呼侄儿用手揭开石板,下面就露出一个瓷罐。往瓷罐内一摸,摸出一个油纸包,打开一看,铜质县印好端端地裹在那里。马上,她将铜印封包好放进罐内,轻轻地端着瓷罐对侄儿说:“要好好保管,这印虽不足一斤四两,可是它比什么东西都重要啊!你姑父兄弟……”周辉应接过用布包着的瓷罐,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趁黑夜往自家菜园里走去。说来也巧,周辉应抱着瓷罐往回走时,一个黑影在树边一晃,看不清是谁。黑影追着周辉应走了一段路,见周辉应进了自家屋门方才退回树林里。这些,被关心侄儿藏印的周定秀看在眼里。她想,这黑影不正是张保长的幺儿子吗?坏了,让他们知道了不得了。她呆了一阵,再没有人声和人影了,就赶往侄儿家里。两人一琢磨,然后悄悄地把瓷罐在菜地里埋下。周定秀离开侄儿家前,从屋角处抱起一个老南瓜用布包着放在方桌上,轻声嘱咐了几句,才小心地回了家。“咚咚咚”,大清早,周辉应家门外就传来急促的捶门声。周辉应趿着鞋开门一看,哟,是张保长的幺儿子和两个团丁。他心里有数,装着无事的样子说:“少爷,屋里坐。”这少爷把脸一板,对周辉应说:“你干的好事!”他手一挥,两个团丁就东抄西翻,把个屋里翻了个稀巴烂。要找、要翻的地方都找遍了,却没有发现什么。张少爷用眼一横团丁,然后往屋角一扫。咦!怎么会在这里,他生怕别人抢了似的,猛一下扑到一个瓦罐子旁边,揭开盖猛一摇,罐子里的泡辣椒水溅到他的眼里。“妈呀!”少爷尖叫几声,忙用手揩眼睛,辣得眼睛睁不开,头上直冒汗。他气急败坏地捧起瓦罐往地上一甩,“嘭”的一声,瓦罐破成几块,酸气充满屋内。见此情景周辉应真想笑。这时少爷扪着眼睛,又走到他面前,厉声问:“周辉应,你老实点,昨晚你在搞什么鬼?”“我在屋里打草鞋。”“放屁,你半夜三更到哪里去了?你抱的东西呢?”周辉应说:“我到姑妈家去玩了一会儿。”“那你抱着什么回家?”“家里没饭吃了,我找姑妈要了个这个。”周辉应边说边往桌上一指。张少爷把块烂布扯开,一个老南瓜摆在桌子上。张少爷迷糊了,他昨晚抱的就是这个?还真象个罐子呢! 他脸上横肉直颤,对团丁说:“我看也是偷的,把它拿回去喂猪!”说完悻悻地走了。  此后,周辉应每过10天半月,就要到埋瓷罐处暗暗察看,还先后换了3次地方。1952年土改工作队进了村,周辉应想到这藏印的事应该向人民政府报告了,如今县人民政府的红色大印取代了伪政权的县印。他趁欢迎土改工作队进村的时机,挖出了瓷罐,取出他保管了20多年的国民党政府的县印,交给了工作组。后来,这颗铜县印放置在巴东县革命纪念馆里,作为革命传统教育的教材,使人们不忘记过去的历史,珍惜今天的幸福。

  (湖北省巴东县老区建设促进会:邓传铎、谭显爱、赵世华)

编辑:王丽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