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世界了解老区 让老区走向世界

search

朱瑞和他的两个妻子

2020/05/11  浏览量:     

  朱瑞青年时期留学苏联专修炮兵指挥专业,抗战胜利后带领延安炮兵学校进入东北,创建了东北民主联军炮兵学校,是人民解放军炮兵的奠基人,后担任东北军区兼东北野战军炮兵司令员。1948年10月1日,朱瑞在辽沈战役的第一仗解放义县的战场上踏雷牺牲,是解放战争期间人民解放军牺牲的最高级别指挥员。朱瑞和他两个妻子的故事也让人流泪。

  陈若克是朱瑞第一个妻子。陈若克原名陈玉兰,1919年出生于上海,父亲是一个教馆行的小职员,母亲是个出身婢女的家庭妇女。从8岁起,她曾上过一年半的小学。父亲病故后,11岁起便同母亲一起进工厂做工。 15岁起,边做工,边进工人夜校读书。16岁参加上海工人运动 ,1936年8月23日加入中国共产党,并为支部负责人之一。此后,一面做工一面参加工厂地下党的活动,还曾担负支部的工作。8.13抗战爆发,陈若克随厂迁武汉,与党失去联系。为寻找党组织,辗转到达山西晋城,入华北军政干部学校学习。当时的校长就是朱瑞。1938年8月1日陈若克和朱瑞结婚。1939年6月随朱瑞到山东,先后任山东分局党校副科长、八路军第1纵队司令部直属工作科科长、中共山东分局妇委委员、山东分局组织部科长等职。1940年秋山东省各界联合大会闭幕时,被选为临时参议会议员。她从事妇委工作时,发动中老年妇女参加抗日救国会,组织青少年妇女成立青妇队、识字班和姐妹剧团,演出街头剧、小话剧、歌舞等,进行反对买卖婚姻、反对虐待妇女的宣传。她主编《山东妇女》刊物,编写《妇女手册》和识字课本,使当时山东妇女工作取得可喜成绩。

  1941年深秋,日军大举扫荡沂蒙山区,陈若克所在的部队要立即转移。这时她已有8个月的身孕,房东劝她留下来,她谢绝了:“我是个领导干部,要是为了个人安全躲起来,怎么号召同胞们去抗战?”陈若克和山东分局机关的干部隐蔽在沂蒙山的一个山洞里。日军每次轰炸时,床板都会震起来,洞顶的石头、灰土呼啦啦往下掉。陈若克艰难的趴在床上,尽力要保护住肚里的孩子。她与朱瑞结婚三年多了,他们的第一个孩子生下时,正值日军“扫荡”,孩子因患重病无法医治不到6个月就死了。这次,又赶上日军大扫荡,形势更加恶劣。

  1941年11月7日,怀有身孕的陈若克在行军途中与部队失去联系而被捕。当夜,日军便对陈若克进行了审问,她被打的遍体鳞伤,一只眼睛几乎失明。不管问她什么,她一个字也不说。一天一夜,陈若克竟然水米未沾。在敌人的残酷折磨下,第二天她便早产生下了一名小女婴。在被押往沂水宪兵司令部的途中,陈若克被横放在马背上,双手双脚死死的栓在马鞍上,可怜她那刚出生的女儿啊,被残忍的日军扔进了一条马料袋里,被马草扎的拼命哭喊,细嫩的皮肤被扎的血淋淋的。这50多公里的路啊,陈若克的心都碎了,那是她的孩子啊!孩子有什么罪,却要跟妈妈一起受这样的折磨!陈若克强忍着,没有在敌人面前掉一滴眼泪。11月26日,行刑的日子,陈若克凝视着怀中瘦弱的小女儿,望着她那干瘪的小嘴说:“孩子,妈妈对不住你。你来到这个世上,没有喝一口妈妈的奶,现在就要和妈妈一起离开这个世界了,你就吸一口妈妈的血吧!”说完陈若克咬破自己的手指,让孩子吸着自己的手指,抱起孩子昂首,喊着口号走向刑场。年仅22岁的陈若克和她那刚出生的女儿,就这样被敌人用刺刀一刀一刀地扎死了。当乡亲们找到她们母女俩的尸体时,已经是血肉模糊,残缺不全了。

  陈若克牺牲后,朱瑞闻讯悲痛不已。送葬那天,朱瑞赶到现场,一定要最后看一眼自己的爱妻和女儿。可陈若克的战友死死抱着他,说什么也不让他开棺,怕他看见妻女那四肢不全、面目全非的遗体会更加难过。朱瑞,这位指挥千军万马的山东抗日根据地的最高领导人,此时号啕大哭,痛不欲生!山东沂蒙人民满怀深情的把陈若克和她的女儿安葬在孟良崮烈士陵园中。


陈若克

朱瑞

  在1942年7月7日“七七事变”五周年纪念日朱瑞撰写了《悼陈若克同志》一文,刊登在《大众日报》上,他写道:“她死得太早,是革命的损失!妇女的损失!也是我的损失!因为我们是衷心相爱的夫妻和战友啊!但她的死又是党的光荣!妇女的光荣!也是我的光荣!因为她和我们前后的两个孩子,都是为革命而牺牲了……以牙还牙,以血还血。让我们心里永远联结着亲爱与仇恨,一直斗争到最后的胜利吧。

  潘彩琴是朱瑞的第二个妻子,她和朱瑞共同生活了6年。陈若克牺牲后,朱瑞认识了潘彩琴,当时潘彩琴是山东分局青年干部学校的学员。1942年9月24日是中秋节,朱瑞请山东分局组织部长林浩、秘书主任兼统战部长谷牧、社会部长刘居英等几位老战友吃饭,一碟小虾,一碗红烧肉,一盆豆腐,几个人吃了顿便饭祝贺了一下,朱瑞和潘彩琴就算结婚了。当时朱瑞37岁,潘彩琴18岁。1942年10月,山东分局党校要出滨海区向淮海地区转移。在党校工作的潘彩琴也要随党校转移。出发时,朱瑞去送她,并给她准备了一个干粮袋,里面一半是干粮,一半是栗子,这是当时最珍贵的礼物了。朱瑞叮嘱道:“你胃口不好,不要乱吃东西,饿了吃几个栗子。”队伍出发了,小潘本想跟朱瑞多说几句话,因为怕掉队,她接过干粮袋,便去追赶队伍。两个月后,党校返回机关时,朱瑞去接潘彩琴,见面的第一句话就是:“走时,你跑得真快,连头也不回就去赶队伍,我送你直到看不见队伍的最后一个人。”


朱瑞与妻子潘彩琴、两个女儿在哈尔滨合影

  1943年9月朱瑞离开山东,回到延安参加中央党校学习并筹备党的七大。即将临产的潘彩琴,被送往淮北新四军4师根据地泗洪县陈圩乡(今归江苏省管辖),潘彩琴的娘家在那里住。走之前,继任山东分局书记罗荣桓的爱人林月琴大姐用自己做被子的花布做了几件小衣服送给潘彩琴。朱瑞和潘彩琴再次见面已是1945年12月,潘彩琴带着大女儿从新四军4师出发,日夜兼程,于26日到达通化。那时,女儿淮北已经两岁零三个月了。朱瑞第一次看见自己的女儿。潘彩琴随朱瑞转战牡丹江、哈尔滨等地,在炮火硝烟中他们的第二个女儿又诞生了。1948年9月10日,朱瑞离开哈尔滨到吉林省磐石烟筒山开会,潘彩琴带着两个女儿送他到车站,这是夫妻俩最后一次相聚。

  得知朱瑞牺牲的消息后,东北军区第一副司令员兼副政委高岗派人把潘彩琴接到他那里,告诉潘彩琴:“朱瑞同志负了重伤。你是共产党员,你要经得起啊。”潘彩琴点点头,平静地说:“战争中间,这都是常事。”高岗看她稳住精神以后,又说:“朱瑞同志重伤不治,牺牲了。”潘彩琴听到“牺牲”两个字,才明白过来,她号啕大哭着回到家中。

  据刘居英将军撰文回忆,1948年 10月6日早晨5点钟,时任哈尔滨铁路局长刘居英和妻子许良毓赶到潘彩琴同志家中,许良毓同潘彩琴一起手牵着从幼儿园接回的当时才5岁的大女儿淮北,怀抱着1岁的二女儿东北,一同去哈尔滨火车站迎接朱瑞同志的灵柩。 10月6日至8日,东北党政军各机关和各界人民代表络绎不绝地来到朱瑞灵堂向他告别,10月9日又举行了盛大的葬礼和公祭仪式。高岗、陈云、张闻天、李富春、李立三、林枫、伍修权、周桓等东北党政军领导同志都亲临大会致祭。

  为朱瑞送终之后,辽沈战役很快就结束了,大家都喊着胜利,结果朱瑞却没看到胜利。解放后,潘彩琴又回朱瑞炮兵学校补习文化。其间,她认识了炮校的一个中级干部。回到北京后,她曾向领导提出结婚的要求。但炮校负责人要调她回炮校。潘彩琴为难地说:“我不能到炮校去,这个炮校命名是‘朱瑞炮校’,我怎么好到那里去结婚呢?我不能去,请组织上体谅我,最好把这个干部调出来。” 这个干部最终未能调出。潘彩琴也没再结婚,独自带着两个孩子艰难地生活着。潘彩琴把朱瑞的两个女儿养大成人。让她欣慰的是两个女儿后来都参军当了炮兵。长女朱淮北,在第二炮兵装备研究院工作,担任高级工程师。二女儿朱东北是总参谋部兵种部炮兵研究所的工程师,从事炮兵快速反应课题的研究,身患癌症仍坚持工作不止,直至生命最后一息,1992年2月在北京病逝。

朱瑞灵柩在哈尔滨红军街抬上汽车.

  潘彩琴后来担任了八一电影制片厂政治部干部科长。1984年潘彩琴从总政直工部按师级干部级别离休。1985年,潘彩琴应邀参加了幸存的山东姊妹剧团成员聚会,潘彩琴来到沂蒙山,到了朱瑞和陈若克住过的房子,她哭了。她还到陈若克母女的坟前长久地站着,哭了一夜。在华东烈士陵园,潘彩琴看到朱瑞在山东的一些照片,又是难过了半天。那也是潘彩琴最后一次到沂蒙山。1994年她患肺癌去世,享年70岁。

  (齐齐哈尔市政协文史研究员、市社会科学院客座研究员、建华区政府退休干部 王作东)

编辑:徐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