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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口战役

2023/07/12  浏览量:   作者:涂运发 李君祥 何戈文  来源:中国老区网

一、历史背景 战斗过程

1932年7月,发生在南雄水口地区的中央苏区保卫战——水口战役,是毛泽东、朱德、王稼祥亲自指挥,朱德、彭德怀、林彪、陈毅、罗荣桓、聂荣臻、叶剑英等7位开国元帅亲自率部参与在南雄水口地区对国民党粤军发起的一场大规模战役,堪称中央苏区时期红军战史上,在广东境内最为惨烈的一场重大战役。

水口战役战场以水口圩为中心,向周围地域辐射,涉及篛过村、水口村、大部桥、石塘、涌溪、河村、大坪圩、浈江河及附近广阔田野、丘陵,方圆十几平方公里。

中央红军动向。1931年9月,中央苏区红军粉碎了国民党向中央革命根据地发动的第三次“围剿”后,蒋介石不甘心失败,准备对中央红军发起第四次“围剿”,同时又深感军力不足,便使计收买任命陈济棠为国民党赣粤闽湘鄂南路“剿匪”总司令,让陈济棠的粤军入赣“助剿”。陈济棠为防止中央红军进占广东境内,动摇其“南天王”的地位,加之他也想趁机扩张地盘,陈济棠逐于1932年3月中旬派第一军军长余汉谋率两个师进入赣南:第一师李振球部驻赣州及其附近地区;第二师叶肇部进驻南康及其附近地区;一军军部和直属部队驻大庾及其附近地区。另派第二独立旅陈章部进驻南雄。其后又派第二军第四师张枚新部进驻赣南的信丰,频频向中央苏区进犯,对中央苏区南大门构成了极大的威胁。为巩固中央苏区安全,保证主力部队顺利向北发展,中革军委决定集中兵力回师赣南,狠狠打击国民党粤军的嚣张气焰。

6月5日,中共临时中央发布军事训令,指示“中央苏区一、五军团主力应先与河西三军团相呼应解决人赣粤敌”,然后再沿赣北上,进占赣州以及南昌等中心城市。

6 月中旬,周恩来在汀州主持召开中共苏区中央局会议,讨论贯彻临时中央指示的问题,对中央根据地的工作进行检讨,并通过《苏区中央局关于争取和完成江西及其邻近省区革命首先胜利的决议》,提出“进行坚决的革命的进攻,求得迅速的连续的胜利”。

紧接着,红一、红五军团和红三军团先后回到信丰西南和大庾东北地区,并恢复红一方面军番号,朱德兼任方面军总司令,叶剑英和王稼祥分别兼任参谋长和政治部主任。毛泽东以临时中央苏维埃主席身份随军行动。

6月21日,红一方面军依照中共临时中央和苏区中央局关于“解决入赣粤敌”的作战意图,决定以第一、五军团和江西军区独立第三师由信丰南部攻取南雄,调动信丰、南康、大庾 (大余)、南雄等地粤军至南雄、信丰交界的坪田、乌迳一带给予粤军有力打击。尔后,集中第一、第三、第五军团和第十二军,江西军区独立第三、第六两师准备在南雄境内同粤军决战,给粤军余汉谋部以歼灭性打击,以便转兵北进。 25日,苏区中央局致电毛泽东、朱德、王稼祥,完全同意在信丰县南部与敌决战。

红军不顾天气炎热和长途行军的极度疲劳,昼夜兼程,于 6月底进入南雄乌迳地区,并占领了梅关,将进驻赣南和南雄的余汉谋部斩成两段,逼使余汉谋重新布防,将粤军张枚新第四师调回南雄驻防。

7月初,红一方面军红四军控制了梅岭关要隘后,粤军即由韶关、信丰兼程赴南雄,企图与北面国民党军合击中央红军。这时,红一方面军决定集中第一、第三、第五军团,一举歼灭由南雄出动和进抵乌迳之粤军。

国民党粤军动向。红军回师赣南的动态被粤军侦知,据粤方军讯,“赣南“共匪袭扰粤北,早为当局所料及,盖因朱毛“匪党’自退出闽南后即秘密将其主力移回赣南,沿信丰与赣西之彭德怀、李明瑞残部联合,相机窥粤。陈总司令斯时经已洞悉其奸,遂令第一军长余汉谋饰令所部严为防范外,并以南雄防军薄弱,深虑共匪’由三南方面而绕道来犯,乃于去月尾旬(6 月下旬)急令第二独立旅长陈章,迅率所部佯言回师广州,实则回守南雄,以防不测,而固入赣军之后方”。

6月29 日,陈济棠、余汉谋决定“乘各股‘赤匪’尚未完全会合以前,先行剿灭其一部后,集结兵力歼‘匪’全部于(南)康、(大)庾、(南) 雄、信 (丰) 地区”。其部署是“第1师全部附第2 师第5团、军属第2 教导团急趋南康击;第2师 (欠1团)驻守赣城并相机出击;第2独立旅全部扼守南雄相机抄击”,同时请何应钦“檄陈诚军分兵出犹赣协击”。

7月1日之战,敌人从牺牲的红三军团第五师参谋长身上搜获秘密情报,遂“以‘共匪’素来惯用声东击西、化整为零战法,兹正好利用其倾巢来犯,将计就计,一举围歼,以期永绝根株”。当时“赣南一带,除余汉谋全军外,尚有张枚新师、陈章旅,由赣州、信丰、大庾以迄南雄,一气衔接,兵力极为雄厚,兼之赣东何键及赣北陈诚等部,互为犄角,成大包围之势,正待‘共匪’自投罗网,一举歼灭”。

经过青龙、池江之役后,余汉谋认为遍伏于南雄附近各处的红军将再犯南康,电令第一师李振球、第二师叶肇“改变作战计划,采用密集战斗法,各将所部集中,以厚战斗能力,然后向南康附近搜索‘进剿’。”“是以李、叶两师长奉命,即将所部分别集中赣州、大庾两处。”李部于3 日抵达大庾,经向余汉谋请示“进剿”机宜,旋于次日秘密开向新城、南康方面,同时电约叶师分部前来夹击。“又据军讯,陈总司令以该‘共匪’猖獗日甚,非调大军迅予歼灭,无以苏赣民之困,日前经令调第二军及教导师、第三独立师各部星夜驰赴赣南,协调在赣‘剿匪’各军,积极‘ 围剿’,兵力已甚充裕。”

二、国共两军激战水口

6月下旬,红一、五军团从闽西到达赣南,接到方面军制定的战斗部署:由信丰南部进窥南雄,使敌人以为红军可能要进占韶关甚至广州,估计各路粤军必将回援南雄,红一、五军团和军以及江西独三、六师分别协同配合,相机在运动中于南母服给粤敌以最大打击。于是,红一、五军团离开赣南,向粤北进发,于6月底7月初到达了南雄乌迳一带。

7月2日晚发出的《红一方面军关于歼灭由大庾南退出之敌的作战计划》指出:“我军以首先消灭由大庾南退之敌为目的,决定作战计划所动用的兵力包括红一、红五军团,红十二军,独立第三、第六师以及红三军团第五、第七军。”

7月1日和2日,红三军团在大庾池江大路 场一线截击从州向大庾撤退的粤军6个团,经过激战,击溃其4个团。粤军退守大庾城。

7月3日晨,红一军团红四军接到夺取梅关的命令后,立即组织力量向梅关发起进攻,首先与据守梅关山巅和山坳的粤军展开激战,于当天黄昏时分击溃梅关守敌李振球团,控制梅关要隘。把粤军占据的大余、南雄两个重要据点之间的交通线全部截断。

红一方面军在梅关、中站一带设立了指挥部,7月3日至5日,红三军团围攻大庾城,余汉谋凭借坚固的城墙龟缩不动。红三军团连攻两日,未见城内动静,误以为大庾粤主力已于早几天向仁化方面逃窜。指挥部便命红五军团直插南雄南部,防止南雄粤军向南逃跑。

7月 6日,粤军张枚新第四师按照余汉谋关于“缩小防区回师南雄固守”的命令,离开了信丰,向南雄撤退。指挥部又命红五军团返回湖口待命。

7月 7日,粤军第四师到达了乌迳地区。陈济棠派来增援李汉魂独立第三师和张达的第五师也已到达南雄: 并以一部向我中站方向出击,当天到达新迳附近。指挥部于是命令聂荣臻和林彪统一指挥红一、五军团和十二军,准备歼灭南雄出犯之敌; 令红五军团和江西独立第三、六师负责歼灭第四师。

8日凌晨,红五军团在向乌迳开进途中发现粤军张枚新第四师由浈水南岸向南雄逃窜,即改变行军方向,迅速向水口堵击。

7月8日,红一方面军总司令部决定倾其全力“首先消灭向我正面出击之敌及张枚新师,然后夺取南雄城。”

当天下午1时,红五军团在水口以东的篛过村隔河与粤军张枚新部打响战斗,惨烈的水口战役拉开了序幕。

篛过村浈江河一角

当晚敌人退守水口圩及附近高地。然红五军团却误报水口之敌已向南雄城方向逃跑,致使方面军改变了原先一度决定的由红一军团和红十二军增援水口的计划,而没有按照原来的部署赶到水口。

红一方面军总指挥朱德在水口战役结束后不久,指出此次战役中:“三军团误报大余之敌已经退却,致我军改变作战目标;又五军团报告水口之敌已退去,我军追蹑不及,致高级指挥员对增援计划中途改变,不能迅速歼灭该敌,延长战局至三天之久以上严重错误……”

9日凌晨子时,余汉谋一面命张枚新师固守待援,一面命令李汉魂独立第三师和陈章独立二旅由南雄县城星夜赶往水口援救张枚新师。

9日破晓,粤军飞机18架自韶关飞往水口附近的篛过村一带侦察、狂轰滥炸。

是日早晨,方面军向红五军团发出“消灭水口之敌”的命令后,红五军团立即进行战斗部署:命红十三军由篛过桥起的浈水南北岸,自西而东向水口之敌正面进攻,命红三军从左翼包围夹击。

7时许,红三军(缺九师)从篛过村附近渡过浈江,与九师会合,集结于南岸的一片树林里。军部命各师长到篛过桥附近小高地,接受战斗任务并观察地形。同时,命令红九师由现地出发,经水口黄坑村、油槽坑、桃园村一带地区,从南面秘密向水口圩接近,红七、八师在军部先头,沿着红九师行进的路线快速跟进,形成对粤军合击之势。

10时,粤军已发现红军的行动。

正午 12 时,粤军援军到达水口与张枚新师会合。下午 3 时,以优势兵力首先向水口西南面的红三军猛扑。红三军指战员占据有利地形,英勇顽强地阻击敌人,多次打退敌人的全线冲锋,把失去的阵地夺回来。在水口东面阵地上,粤军也疯狂进行反扑。

危急之中,驭勇善战、虎背熊腰,善于打硬仗,打恶仗,肉搏战,身穿被炮火撕破白衬衣的红五军团总指挥董振堂见状,走上阵地前沿,振臂高呼:“兄弟们,考验我们的时候到了,人在阵地在!我们一定要拿出勇气来,不怕牺牲,杀敌立功!共产党员跟我上!”

董振堂大吼一声:“杀!……”

董振堂那一声“共产党员跟我上!”的呐喊,响彻云霄,激励着战士们的斗志。

战士们看见董振堂身先士卒,奋不顾身杀向敌人,顿时士气大振,个个奋勇当先,抡起雪亮的大马刀齐声呐喊:“人在阵地在,誓与阵地共存亡!”“不怕牺牲,杀敌立功!”

战士们纷纷跳出战壕,向前扑进,奋勇与粤军肉搏拚杀,夺取大部桥,向水口圩方向撕杀过去。

红军与粤军激烈争夺水口大部桥

董振堂和战士们滚雷般的吼声横贯天际,眼里寒光乍现,面对数倍于已,同样以善打恶战,肉搏战出名的粤军,毫无俱色。董振堂亲自率领四五千名身材高大、膀大腰圆,手持大刀的红五军团将士勇猛杀向敌人,与棋逢对手的粤军进行白刃战。红军将士们紧随其后,分四路奋不顾身冲入粤军阵地,迎接而上与粤军展开激烈的肉搏厮杀,猛砍猛杀,将大刀发挥得淋漓尽致,呼呼风响,无所畏惧。顿时,阵地上的呐喊声,纠缠厮杀声,刀刃的碰撞声响彻云霄。战士们手起刀落,腥风血雨如满天红云,翻腾滚涌,遮天蔽日,十分悲壮,硬是将粤军生生杀退。

当年任红五军团政委的萧劲光后来回忆说:“随着震耳欲聋的喊杀声,战士们手起刀落,敌人一片片的倒下,阵地上尸横遍野,战士们浑身上下血迹斑斑。敌人一次次地进攻,又一次次地溃退,战斗达到了白热化的程度。”“光是被红五军团砍死的粤军就有近1000名。”

下午 4时,在红十三军阵地上,粤军的进攻有所减弱。

红三军阵地上的敌人,仍在猛烈进攻。连续激战八小时,红三军的战士伤亡很大,干部伤亡很多,预备队已经全部参战,弹药也渐渐缺乏。战局仍无法扭转,敌人还在增兵。这时,红三军只有固守阵地,没有出击能力。粤军看出红三军这个弱点,又遣强大兵力从左右两翼猛攻。红八师及十九团,因团连干部死伤过多失去指挥中心,全线十分混乱。军长、政委、参谋长亲自上阵,维持队伍,才把阵脚稳住。

上午9时多,陈章命梁荣球团向田寮下搜索前进。10时梁荣球团龟行至田寮下村附近,即与据守阵地警戒的红八师接触。陈章又命令骆秀礼团从梁荣球团左翼攻进,与张枚新师蒋武团取得联络,共同向红八师阵地发起猛烈攻击。

下午6时,粤军还在进攻。红三军陷入绝境。仅剩1000多人的红八师,抢先占据高地,在师长李聚奎指挥下,红八师包括文书、后勤、政工在内所有能拿武器的人员都上前线,英勇顽强抗击3团粤军的进攻。战斗异常激烈,双方战士都杀红了眼,纷纷放弃使用枪械改用冷兵器近身格斗。伤亡之大,战场情形之惨烈,在整个土地革命战争期间都实属罕见。这时,陈毅率领江西独立第三师和第六师赶来增援,稳住了战局。

晚间,方面军总部令红五军团选择有利地形固守待援。

红八师在南雄水口战役的局部败退,成为李聚奎上将军事生涯中不愿提起的一页,在他晚年的回忆录中,对于这次战役也只是用一句“敌众我寡打成对峙,我军伤亡较大”就匆匆概括过去。

战斗之惨烈,1932年7月12日,就连当时上海滩著名的《申报》也报道了水口战役的惨烈状况:“南雄边之水口激战,剧烈情形,向所未有。”

7月12日上海《申报》

聂荣臻元帅后来回忆说:“水口战役是一场著名的恶仗,双方伤亡之大,战场景象之惨烈,为第二次国内革命战争时期所罕见。尸横遍野,对于这次战斗来说,并不是过甚其词。”

萧劲光在回忆水口激战的三天:“当时,正值‘小署’炎热天气,红军战士顶着烈日,与粤军日夜鏖战,十分艰苦。有时送不上水和饭。战士们渴了,就喝稻田里的水,饿了就嚼口生米。有的部队白天打仗,夜间就地露营,战士们疲劳过甚,倒头便睡,第二天拂晓醒来,发觉自己同敌人的尸体躺在一起。晚上,有的战士口渴,爬到河沟里去喝水,闻到一股血腥味,第二天天亮一看,只见河水泛着殷红的鲜血色。”

耿飈在《耿飈回忆录》写道:“水口战役是我经历的战役中,比较残酷的一次恶仗。这一仗,虽然击溃陈济棠、余汉谋的20个团,但是红军的损失也很大。”

1999年4月,85岁高龄的张震将军重访水口战役遗址,默默地环顾昔日战场,一言不发,两眼含泪,沉痛无比。事后,张震将军感慨:“自己时常回想、思念牺牲的战友,甚至经常会梦见和他们一起战斗的场景。我有责任将他们的故事记录下来,让后辈铭记。” 并特别嘱咐南雄当地领导干部、县党史研究室:“今后在介绍水口战役时,要加上这样一句话‘我党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大部分都参加了水口战役’。”

9日中午,方面军总部得悉大坪圩集结粤军陈章等四个团增援水口圩张枚新部。当天下午,命令“红一军团及红十二军紧急开往水口增援红五军团”。红一军团和红十二军在红军领导人的亲自率领下,从中站、邓坊、里东等地出发,穿过桥背桥、抄捷径直插长浦桥,火速到达水口大坪圩附近的河村,宿营河村,准备增援。

老下门祠堂、新下门祠堂、李屋大小祠堂、上门祠堂大门坪,整个村庄到处都是红军的身影。就连村巷的屋檐下、水井边四周的草坪上都住满了红军。

村里人看到红军对老百姓亲切和气,确实不像以往来过的其他军队横行霸道,强取豪夺,见红军战士睡在潮湿的地上,就拆下门板给他们用,还打开柴寮,搬些稻草,拿出蓑衣、稻草垫给战士们铺在地上。

中央红军宿营河村上、下门祠堂

红军向村民买些柴草煮饭,向大户筹借银元粮食等,村民们说什么也不肯收红军的钱。大户何腾标等三户家庭共借出287元大花边(银元)。何有兰家借出50多担稻谷给红军,村里的群众连夜在碓房为红军碓砻好50担大米。红军均开具借条,说明革命成功后如数兑现。还特别交代村民要把借条藏好,不能让国民党军发现,以免招致麻烦。70年代在县城教书的何腾桂回去河村时,何腾标老人还曾小心翼翼拿出借条请教一些问题,借条盖有清晰的四方印。

10日凌晨,红军突然紧急集合,由自告奋勇有胆量懂武功的村民何梅斋、何奕煌、何新泰等人带路,红军领导人率领红军部队离开河村,抄近路从头渡过大棠下,增援水口战场红五军团。

10日拂晓,毛泽东、聂荣臻、林彪一起赶到水口大部桥北侧晥岸寨高地的红五军团指挥所。毛泽东听取了总指挥董振堂和政委萧劲光的汇报,了解敌我两军态势,又亲自观察敌军阵地,旋即向林、聂、董、萧等人部署战斗任务:红一军团增援在南岸大岭头、小坑一线作战的红三军,红十二军增援北岸作战的红十三军。

10日早晨,敌机18架再次飞临大坪圩、河村、水口、篛过村一带侦察、疯狂轰炸,红军战士举起机枪、步枪,对准飞机猛烈扫射,敌机一阵狂轰滥炸后逃逸而去。

毛泽东命令各部马上出击,不让敌人有喘息机会,速战速决,坚决消灭敌人。增援部队按照命令各自开赴指定位置,集中优势兵力迅速冲锋攻击浈水南北两岸负隅顽抗的粤军阵地。

红一军团和红十二军按照命令到达指定位置,会同红五军团和独立第三、六师紧张待发。

上午7时,红军阵地冲锋号嘹亮吹响,主力正以排山倒海之势,向粤军阵地勇猛冲杀。

正在水口西南面小坑大岭头山塘边高山上观战的李汉魂,见浈水北岸的粤军战线“常起动摇”。又据报红军有沿着浈水下游向李振球师和陈章旅左后方抄击模样。他心急如焚,急命陈章抽调一团归他指挥,拟从右翼开往水口北岸,企图逆袭红军,支援张枚新师。

上午11时30分,杜凤飞团奉令赶到支援。李汉魂正拟命令杜凤飞团出击,不料发现张枚新师已经退出水口圩。留在北岸苦苦应战的廖道明团,又被红军截为数段,分割包围。而他本人此时也与陈章失去联络,左右均被红军包围,情况极其严重,李汉魂焦急万分。

小坑、打石湖、石子岭、大岭头全景

正午时分,红十二军政治部文化科长钟蛟蟠(本地人)亲自带领战士欧阳汝芬和一个红军侦察排,冒着粤军炮火前往侦察,发现粤军指挥部设在大、小坑石子岭山塘附近的岭脊高地九层石塔围栏的小坪里上,立即将情况报告红十二军。朱瑞指挥红军炮兵立即集中刚刚缴获的三门小加农火炮,“哐哐哐”向粤军指挥部发动猛烈炮击,将之摧毁。

粤军面对红军的勇猛攻击,挫了锐气,顿时阵脚大乱,张枚新部措手不及,正面和左翼之粤军均支持不住,惊慌失措,乱作一团,狠狈溃退。张枚新举枪拚命嚎叫阻挡,被溃败的士兵挤在路边。

红军部队一边衔尾勇猛追击正在溃逃的张枚新部,一边水口向西南边河村大岭头、小坑的李汉魂、陈章部阵地发动猛烈攻击。

处于四面楚歌的李汉魂、陈章部,见无法挽回战局,只好各自作垂死挣扎,负隅顽抗。陈章见势不妙,偷偷溜走。李汉魂命令他身边的张威、杜凤飞两团“极力抵抗”等待大坪圩的吴骏声、陈伯英两团前来救援。忌料大坪圩方面同时遭到红军的袭击,不能抽调来增援。李汉魂孤军作战,焦头烂额,几乎陷入绝境,满脸惊骇。

在红军强大勇猛攻势下,粤军惊慌失措向南雄城节节败退,红军指战员乘胜追击。胜利在望,毛泽东居然手举一支驳壳枪,大声嚷道:“粤军也不过如此嘛!同志们快追呀,胜利是属于我们的!”毛泽东大手一挥,撒开长腿跟着红五军团队伍一起往水口西南大岭头、小坑方向冲去。军团政委萧劲光大吃一惊,赶忙跟着追了上来。毛泽东身先士卒的精神,给战士们以巨大鼓舞,勇猛冲锋追击敌人。

下午4时,麋集于水口战场的粤军共十一个团全线溃败。红军分两路衔尾勇猛追击,一路追击溃逃中的张枚新部,直追到距离南雄城仅有十余公里的石塘圩、㴩溪村收兵。粤军李汉魂、陈章主力从公路向南雄方向溃逃,另一路主力红军沿公路到达大岭头、小坑,经过与粤军李汉魂部猛烈的战斗后,一路追击溃败的李汉魂、陈章部,跨过浈江河,一直猛追至河村、大坪圩的老虎坑一带才收兵。

军事博物馆红一方面军作战档案资料

历时三天两夜的水口战役于10日晚上结束。

中共临时中央发出《关于南雄水口战胜利致全体指战员的祝捷电》,高度评价水口战役的胜利:

军委会:

中央来电照转如下:

急,中央军革军委转全体赤色战斗员与指挥员:中共中央热烈的庆祝你们的伟大胜利,这次胜利给粤军以重创,最大的巩固了苏区并造成了争取赣江流域中心城市的顺利条件,这无疑的是全国劳苦群众的胜利,并望再以布尔什维克的坚决与努力来获得新的胜利,争取江西首先胜利。常胜的红军万岁!苏维埃中央万岁!

(此电我们已付印一万分送前方)

中央局

《红色中华》刊发中共临时中央贺电

同时,中华苏维埃临时中央政府也发出《致前方红军战士电》,亦对水口战役的胜利作出高度评价:

在广信雄之间,与粤敌血战数次,尤其是最近一役,竟肉搏三昼夜,先后击败素称顽强的粤敌十七八团之众,予帝国主义国民党军阀对苏维埃区和红军的围攻以迎头痛击,使广东军阀闻风丧胆,并震撼全国的反动统治,使争取江西及邻省首先胜利的实现……中央政府正领导全苏区工农群众拥护和配合你们的胜利举行向敌人的总攻击,望继续猛进冲锋复冲锋,掀起中国苏维埃革命的洪涛汹涌澎湃,淹没帝国主义国民党的血腥统治,使苏维埃的红旗随着你们的胜利插遍全中国。

7月29日,周恩来就关于南雄水口战役的初步总结及组织问题致信中共苏区中央局。

三、水口战役的意义

水口战役的胜利,更加密切中央红军与南雄党组织的关系。水口战役后,红军一部在南雄东部的乌迳、界址、坪田等地休整。当地党组织配合红军在南雄各地筹集10万银元和布鞋、草鞋、布匹、粮草、医药物资等一大批物资。当地掀起了青壮年群众争相参加红军的热潮。经过短期训练,7月下旬随红军大部队开往江西。南雄县委书记叶修林随红军行动,1934 年 4 月 21 日在江西筠门岭战斗中英勇牺牲。红军离开南雄时,留下李乐天等 10 多名军政干部和 150 支枪,坚持赣粤边游击战争和支持南雄人民武装斗争,李乐天接任南雄县委书记。

水口战役是中国革命战争史上的一次重大战役,也是土地革命战争时期一场罕见的硬仗。此役击溃粤军15个团,共歼灭粤军近 3000 人。粤军遭此打击,全部退出赣南根据地,此后很长时间未敢轻举妄动,使中央苏区南翼得以安宁,中央红军集中精力在东北线开辟新的根据地。

水口战役之战,国民党蒋介石企图全歼中央红军的图谋破产了,不但没有达到其目的还损失惨重:要想在中央苏区红色区域肆意挑衅,只会蒙受惨重损失!

水口战役成为红军以勇敢、不怕死、能吃苦的革命精神,勇猛地打败了强大粤军,打破了红军“不能战胜粤军”的先例,扭转了红军所处局势,一战成名!

水口战役纪念公园全景

水口战役的胜利,首先提高了毛泽东、朱德在中央红军中的绝对地位,更加促成了毛泽东、朱德与周恩来三人的友谊和领导核心的团结。

水口战役的胜利,鼓舞了广大红军的战斗信心。红军自创建以来,一直游击于各地,居无定所。人们口中传说的一支游离奔袭的红色军队,红军到底是不是中国的火种?南方的老百姓可能还略知一二,而北方的大多数地区不仅不相信红军队伍的存在,大多数人甚至还一度怀疑红军军队的存在。水口战役的胜利,红军打出了军威!各地报纸舆论开始纷纷报道,让老百姓知道了红军确实存在,不但能打仗,而且很能打硬仗!

《目前红色战士训练材料》(1932年7月22日):

……

4.这次胜利的政治意义:

(1)这次战争的胜利虽然俘虏和缴来的枪没有像三次战争时那样多,但他在政治上却有非常重大的意义,并不因为俘虏和缴械不多来减少这次胜利的政治意义。

(2) 这次战争的胜利使广东军阀万分恐慌。

--余汉谋、香翰屏都纷纷调兵来防御。

--进入杭、武的东江李扬敬部也撤退,杭、武企图增援。

……

(4) 这次胜利是争取江西全省革命首先胜利的开端。

……

--夺取了信丰城占领了南雄东南一带,巩固了我们夺取赣吉的后方。

--更顺利的开展了我们夺取赣吉的局面。

《时事新报》报道

粵军经过这次教训,入赣粤军的嚣张气焰受到沉重打击,全部退出赣南根据地,其主力龟缩在南雄、大余两地,一时不敢出来活动。红军回师赣南、稳定中央苏区南翼的军事战略意图基本实现,国民党蒋介石南北夹击中央苏区的图谋被打破。红一方面军利用这个机会,在南雄县东部的乌迳、界址、坪田和信丰县的极富、崇仙、江口、正平、九渡水、小河、铁石、安息、流塘、龙州、古陂等十余个圩镇,进行休整和筹措给养,为向北发展打下了物质基础。为中央红军全力实施北线作战解除后顾之忧,为彻底打破国民党蒋介石第四次大规模军事“围剿”,奠定了坚实基础。

7月下旬,红一方面军向北转移,开往兴国县南郊。8月中下旬,红一方面军主力在一星期内,连续攻下乐安、宜黄、南丰三座县城,全歼国民党军第二十七师高树勋部,俘敌5000多名,缴枪4000多支和弾药、军用品一大批。乐安、宜黄战役的胜利,震动了粤赣闽三省的国民党军,纷纷进行布防自卫,这对中央苏区的巩固和红军的向北发展,起到相当重要的作用。

不仅如此,水口战役中央红军不怕牺牲,英勇顽强的战斗精神和关键时刻“跟我上”视死如归的英雄气概精神!让粤军明白:红军捍卫中央苏区的决心之坚定,战斗之顽强,威武不惧任何挑战!粤军占不了任何想要的便宜。极大地动摇和击碎了国民党粤军陈济棠部的军心!加之陈济棠同蒋介石有深刻矛盾,故在第五次“围剿”中,担任南路军总司令的陈济棠,为了保存自己的实力,避免同红军硬碰硬,对此次“围剿”采取敷衍的态度。当蒋介石的北路军于4月中旬攻占中央苏区的北大门广昌之后,陈济棠的南路军才于5月上旬占领中央苏区南面的要塞筠门岭,但不积极向前推进。为1934年10月中央红军战略转移经过粤北埋下了伏笔。

1934年9月间,陈济棠竟主动派人与朱德联系,提出与红军合作抗日反蒋。按照陈的电约中共派何长工、潘汉年前往寻乌某地,与陈的代表杨幼敏、黄旭初等举行秘密军事谈判,达成了“五项协议”,其中有一项协议的大意是:必要时两军可以互相借路:红军进人陈部防区时,使用陈部护照。

10月中旬,中央红军开始长征。当红军部队通过陈部防区时,陈济棠执行了秘案协议,并不认真堵截,使红一方面军在很短时间内,比较顺利地通过了陈部的防区赣粤湘边,迅速向西挺进。

四、南雄人民踊跃支前

水口战役期间,中共南雄县委、南雄游击队和广大人民群众给予中央红军大力支持。7月初,当红一、五军团到达南雄时,南雄地下党组织和游击队立即发动群众迎接红军的到来,主动给红军腾房子、安排生活、筹集粮草。水口战役打响后,南雄地下党组织和游击队又紧急动员群众大力支援前线。

当红五军团奔赴篛过村附近截击粤军张枚新第四师时,篛过村群众不分男女老幼,踊跃参加支前工作,日夜为红军烧水、送饭送信、救护伤员;晚上,又把房子腾出一些来给红军休息。

战斗中,南雄地下党组织和南雄游击队负责人李乐天带领游击队员动员各地群众制做好近千副担架,组织担架队,后勤队,主动为红军担负军事侦察、警戒、通讯、带路等重要任务,积极地配合红军主力作战,及时赶到水口前线,到战场上去抢救红军伤员,仅上朔村就出动了几百人,帮助红军挑子弹、行李、抬担架,把 18 名重伤员抬回上朔村医治。参加支前的革命群众,冒着枪林弹雨,在战场上来回奔走,有些群众流血牺牲,光是上朔村就伤亡了几十人。为水口战役的胜利作出了贡献。

南雄地下党组织还帮助红军建立了一条从水口经乌迳,入孔江,上油山的畚箕窝,再转江西信丰、赣县直达于都中央苏区的伤员运送路线,南雄地下党把这项工作交给孔江乡。孔江乡苏维埃政府主席赵世煌,带领乡里的骨干分子,挑选40 多名身强力壮的中青年组成救护队,负责接收从乌迳方面送来的伤员,然后抬着这些伤员翻山越岭,送到粤赣边的畚箕窝,交给下一站运往苏区和各地治疗。

水口战役后,红军经过连续急行军作战,部队十分疲劳,红军一部在南雄东部的乌迳、界址、坪田、鱼鲜村等地休整,恢复体力,打土豪筹款,补充给养。当地群众主动腾出房屋让红军伤病员住宿,像亲人一样照顾伤员,给红军送粮送菜。留下了“朱毛红军宿营河村”、“帮助红军修渡桥”、“一块银元”、“冒死救助红军伤员”、“提前割稻送红军”等脍炙人口的动人故事。

水口战役结束后的第三天,李乐天在河村动员六七十名群众,背上担架、竹床及农具,到大岭头、小坑、石子岭、小打石湖为战斗中牺牲的红军战士收敛掩埋尸体。由于战斗结束的第二天凌晨开始下了一整天暴雨,加上天气炎热,敌我双方阵亡的官兵尸首横七竖八互相堆积在一起,沟涧谷边,满山遍野到处都是腐烂的尸首,现场惨象不忍目睹,给收敛工作带来极大不便和困难。

根据2020年6月,南雄市红色革命史料收集工作小组办公室专班一行7人釆访河村八、九十岁老年群众资料显示:当地群众冒着烈日炎热,把牺牲的红军将士抬送到打石湖去掩埋或就近择地掩埋,收敛工作持续近10天。

由于沟涧谷边,满山遍野到处都是腐烂的尸首,不少尸体在暴雨的冲涮下流进山涧沟坑、水塘、田边水渠和浈江河里,第二年发生了瘟疫,村里死去一百多人。水口战役后,村里人三年都不敢喝河里的水。

工作小组釆访村里八十多岁的何腾月、何腾星兄弟俩人时:“小时候,在小坑、小打石湖的河涌水渠里捉了几十斤跟婴儿手臂介大只的泥鳅,塘虱有大人手臂大,当时很高兴。再掘进到淤泥下面全是一堆堆白骨闪闪(皑皑),吓得脸色都青了,捉到的泥鳅、塘虱也不敢吃……”

水口战役结束后至七十年代,河村村民在石子岭的山坑沟涧河谷中经常看到人头骨、手骨和脚筒骨。时至今日,村民到河里挖河沙、打鱼,捡拾到手榴弹、炸弹、刺刀等也是常见的事。

战斗中,中央红军和南雄人民群众结下了深厚的军民鱼水之情,凝聚起共同杀敌坚强力量。许多群众为了帮助红军而付出自己的生命,不少红军将士为了保护群众的生命壮烈牺牲,把生命永远留在水口这片土地上。

水口战役中,河村人民群众为支援红军架桥,把后龙山上的风水树木都砍锯了扛送到浈江河边,鼎力帮助红五军团刘子云工兵连打桥墩、铺桥板修建渡桥,按时完成架设木桥的任务,使彭德怀红三军团主力部队顺利渡过浈江河,加快了行军速度,去包抄、拦截、追击粤军。

河村人民群众为红军顺利渡河追击国民党粤军不遗余力,出现了“家家夜不闭户”的景象。许多村民给红军送茶水、炒花生、薯干和烫皮。中央红军与当地群众军民鱼水情在这里得到充分体现。

红军渡桥遗址沿岸

2020年6月,河村水口战役红军渡桥遗址和大岭头、小坑、小打石湖、石子岭水口战役追击战遗址,被广东省委、省人民政府列为水口战役红军渡桥、水口战役追击战省级革命遗址,对研究水口战役中央红军活动轨迹和党史研究有着重大作用。

编辑:王思题